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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人產業發達的日本,真的是低欲望社會嗎?
2021/03/05

日本社會真的低欲望嗎?

這看起來是個不需爭辯的問題——低欲望社會或者佛系社會,已然成為日本社會的代名詞。

然而,如果拿這個問題,向久居日本的人發問,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的。

日本非但不是低欲望社會,相反的,是一個高欲望社會。

在便利店,男人們佇立在雜誌擺放區,欣賞成年人專用雜誌數十分鐘;

居酒屋裡每日徜徉各色男男女女;株式會社的聚會也總光顧Club(俱樂部);

大街小巷的風俗店鱗次櫛比、生意興隆;日本搞顏色行業數十年不衰,甚至已經形成新的職業。

這些聲色場所,如何在低欲望社會裡生根呢?總不能說,這些都是為了遊客準備的?

說白了,我們所形成的日本「低欲望社會」的印象,是一種被精心設計的印象——一則是日本學者對本國形象的包裝,二則是日本老齡化社會氣質的輻射,三則是日本根深蒂固的階級秩序的壓抑。

但真實的日本,不是低欲望社會,而是「高欲望、低滿足」社會。

「低欲望社會」一詞兒風靡的源頭,是日本學者大前研一所出版的《低欲望社會》的暢銷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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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娜娜醬看來,日本持續多年的經濟困境是由需求不振引起,而需求不振又與全社會,特別是年輕人普遍陷入低欲望狀態有關。

如何理解日本社會的低欲望?簡言之:

一不消費,即便是利率極低,人們也不買車不買房,住房自有率持續下降;

二不投資,即便全日本個人金融資產高達1700萬億日元,股票的分紅收益率遠高於存款,卻無人投資股票;

三缺乏事業野心,如大前所說,日本從來沒有一代人,像這代人這般沒有上進心;

四是生活需求低,「宅」文化盛行,滿足於「窮充(窮而充實)」,很多人在便利店對付一日三餐;

五是單身生活風行,許多人不戀、不婚、不生子,相比生孩子,他們寧可打電子遊戲。

以上五項,界定為低欲望,似無不可,但其本質上是從結果倒推動機,無異於邏輯關係倒置、捨本逐末。

換句話說,以上所謂低欲望的表現,是經濟持續低迷的果,而非經濟低迷的因。

就好比一個人吃得特別少,我們不能武斷地說他窮,他有可能是在減肥、也有可能是已經吃過了。

再說白一點,日本所呈現出的低欲望,不是因果統一的低欲望,而是高欲望卻低滿足的社會狀態。

日本人一不消費、二不投資、三需求低,其原因,根本不是什麼低欲望——老年人因為不需要,年輕人因為沒錢。

日本房地產經濟泡沫破裂,陷入了經濟停滯,開啟了「失去的30年」。但出人意料的是,日本國民的個人金融資產在1989年泡沫破裂之前是1000萬億日元,而2015年則是1700萬億日元,增加了70%。

何以說日本人沒錢投資?

因為日本社會是一個老齡化社會,擁有這1700萬億日元的大部分是65歲以上的老年人。而這些老人,大多有車有房,根本不需要大額消費。

加之,日本持續的經濟停滯,和日本文化的危機意識,使得日本老人養成了全球無匹的風控意識。日本媒體描述說,日本老年人每人將抱著3500萬日元離開人世,錢對他們來說,不是用來花的,而是應對未來不安全感的靈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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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始終對日本的未來感到不安。

而社會財富集中在老年人手中,社會經濟停滯不前,也就意味著,日本年輕人是真窮。日本的職場的壓榨程度,大部分國家的公司也顯遜色。

沒錢,又怎麼消費、怎麼投資、怎麼滿足更高的生活需求?

以近期票房大賣的春節檔電影《唐人街探案3》舉例,其中所有日本演員的片酬,加在一起,尚不及王寶強一人,也側面顯示出日本經濟熱度的不濟。佔據泛娛樂市場消費主流的年輕人,缺乏消費力。

而年輕人不上進,也是老齡化社會引發的風氣之變。

財富集中于老人,社會階層日益固化,上升通道被封。

身為職場一員,年輕人戰戰兢兢、勤勤懇懇,也只撈到一份微薄薪水,又如何抖擻精神、去競爭當社長?

尤其對於日本女性,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,更是限制了日本女性的職場發展。

大家沒有上進心,是因為,沒有上進的可能性啊。

而不戀不婚不生子,被理解為低欲望,更是嚴重的邏輯錯誤。不成立家庭,流連於聲色場所,是為低欲望?恰恰相反,這是高欲望的縱欲主義。

年輕人不戀,是沒有穩定的戀愛關係,卻與多人保持曖昧關係;不婚不生,是不願承擔家庭的責任,更是不願為別人花錢。

日本各色俱樂部、風俗店、浴室桑拿、居酒屋,甚至枕腿服務、陪聊服務等,都是為這些不婚不生的年輕人準備的,而對這些年輕人來說,這便是低成本的放鬆。

這背後不是低欲望,恰恰是高欲望。

概括地說,日本年輕人不消費因為沒錢,不投資因為沒錢,生活需求低因為沒錢,不上進因為日本階層固化、出頭無望,不戀不婚不生子因為縱欲主義盛行。

日本不是欲望低,是高欲望沒辦法去滿足。而可悲的是,日本人當局者迷,以為是低欲望導致經濟低迷,卻不知是經濟低迷讓年輕人被迫低欲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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